站在一旁的宮女面面相覷,眾人忙低下頭,不敢表現任何的情緒。
這位公子還真是不怕死,若是讓陛下聽見非得扒了他的一層皮不可。
蘇雲沁扶額,「說過了不是你娘子,我已經成親了。」
她指著自己的髮髻,表明自己就是個古代成親的女子。
出閣前後的姑娘挽的髮髻完全不同,君明輝只是不記得人,但智商沒丟。
君明輝看了她的髮髻一眼,眼眸滯了一下。
「你都成親了……」他低聲喃喃,像是只不過訴說給自己聽罷了。
蘇雲沁輕嘆了一聲。
失憶了就罷了,還動不動把娘子掛在嘴邊,他難道不知道這真的很危險嗎?風千墨聽到,他別想活了。
「你們都退下,今日的事情勿要與陛下說起。」蘇雲沁抬頭吩咐。
眾姑娘紛紛垂首輕應了一聲,退了出去。
「君大哥,你過來,我給你看看身體。」
君明輝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,突然抓住了蘇雲沁的手腕,「我想起來了……戲樓,我要去戲樓。」
他用力握了握蘇雲沁的手腕,然後鬆開她箭步沖了出去。
蘇雲沁輕斂眸光,追上他的腳步。
失憶后的君大哥也有些神經質了呢?
「君大哥,你去哪家戲樓?我這就派人帶你過去!」她極快地追上君明輝的腳步,語氣急切地問道。
君明輝停下腳步,神情滯了一瞬。
是啊,他要去哪個戲樓?
他根本不記得戲樓叫什麼,他只知道他要去戲樓,有個人在戲樓為他喪命了!
那個女子……才是他的娘子吧?
他轉過身來,抓住了蘇雲沁的手,卻有些語無倫次:「夫人……戲樓,我娘子,娘子在,戲樓!」
蘇雲沁莫名不已,正要說話卻被人給喚住。
「皇後娘娘?」
蘇雲沁一轉頭,發現竟是顧玉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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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顧相。」她兀自鎮定地朝著顧玉恆禮貌頷首示意。
可顧玉恆的目光一瞬便落在了君明輝抓著蘇雲沁的手腕上,他的眼神越發幽深,帶著難以表達的深意。
蘇雲沁也感受到他的目光中的不懷好意,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,忙掙脫君明輝的手。
「君大哥,你等等,我這就命人去備馬車。」
「娘娘要與這男人出宮?」顧玉恆眉一皺。
這還真是不避嫌。
蘇雲沁神情也微微愕然,是啊,她現在的身份可不適合……
「也對,那……顧相您去?」
「回稟娘娘,臣有要事與陛下稟報。」
蘇雲沁:「……」她怎麼覺得顧玉恆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的?似是對她有點意見?
可君明輝畢竟是她的恩人,救過她,更是照顧了她和一雙兒女五年,她沒法丟下他不顧。
「臣告退。」顧玉恆朝著蘇雲沁行了一禮就走了。
君明輝看著顧玉恆的背影,表情很古怪,「這是你們這兒的丞相?脾氣真古怪。」
蘇雲沁呵呵笑了兩聲。
君大哥,什麼時候這說話也這麼沒輕沒重了?真希望老天還她那冰清玉潔的君大哥!
「邪風,去備馬車!」
她特地給蘇小陌選了一個年級相仿的侍童陪讀,除此之外就是風千墨派了不少暗衛暗中保護,因此邪風幾乎成了她身邊唯一的侍衛了。
靜容則是留在蘇小野的身邊,照顧蘇小野。
雖然想給蘇小野也找個年紀相仿的丫鬟,奈何蘇小野這小丫頭人小鬼大,挑了半天沒挑到滿意的。
不過一會兒,邪風將馬車備好,一旁宮女攙扶著蘇雲沁上馬車。
……
御書房。
「事情都查的差不多了,什麼時候準備動手剿滅叛軍?」顧玉恆手指微曲輕輕敲在桌面上,不動聲色地問道。
風千墨眉眼淡淡,「再等等,貿然行動不好。」
他擔心,風千洛在風翰天的手中會成為人質。
「還有,臣方才看見皇後娘娘帶著一白衣男人出宮。陛下心可真夠大,更何況這男人還把娘娘喚作『娘子』,陛下當真不阻止?」
風千墨那雙原本膠著在奏摺上的視線猛地落至顧玉恆身上。
「你剛剛說什麼?」
「就是啊……」
「人往哪去了?」風千墨臉色倏然陰鬱。
就知道君明輝那小子留在這兒沒什麼好處。
君明輝與蘇雲沁有五年的感情基礎,蘇雲沁肯定不會丟下他不管!
可他不高興,恨不能現在馬上提劍過去把人給大卸八塊了去!
顧玉恆發現他的表情瞬間幽暗陰森下去,輕咳了一聲:「當我沒說……」
「去哪了?」風千墨又問道,一字一頓,森寒無比。
「好像是去戲樓。」
戲樓?
整個帝都戲樓這麼多,去哪個戲樓?
「金澤金冥,立刻派人去查!」
顧玉恆扶額,醋罈子倒了。
……
出宮后,蘇雲沁帶著君明輝先是去了一家最大的戲樓——廂樓。
「不是,不是這家……」君明輝挑開車簾看了一眼這戲樓,搖頭。
他抱著頭,使勁地想著到底記憶哪裡出岔子了。
蘇雲沁忽然想到他可能是想起了什麼關鍵東西來,她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戲樓,雙眸微亮:「君大哥,進去看看吧,萬一你能想起來些什麼來?」
也許他是在天焱國的戲樓里發生了什麼事情,至今記著,所以現在他看見戲樓能感覺到熟悉感。
若是入了戲樓,指不定能喚起什麼記憶?
她輕輕想著,帶著君明輝踏入了戲樓。
因為是白天,戲樓里客人並不多,戲台上也只有一個小小的戲班子在唱。
星星零零坐著的客人,倒也顯得蕭條些許。
蘇雲沁帶著君明輝坐下,目光望向四周。
她戴著面紗,自然也沒人會去關注她的樣貌。
君明輝則是坐的端端正正,目光看向戲檯子,一雙眼睛里迸射出了暗芒。
頭一陣陣泛疼,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忘記了!
「啊!」他忽然低吼了一聲。
蘇雲沁猛地轉頭看他,他卻已經從椅子上蹲下去,抱住了頭。
雖然看客甚少,可這麼低吼依舊惹來了客人們的關注。
「君大哥,你怎麼了?」蘇雲沁看了邪風一眼。
邪風忙上前要扶君明輝。
「絕舞……」他忽然低低喃喃了一聲,他猛地抬起頭來,一把揮開了邪風欲要扶起他的手,「絕舞,救絕舞!血……好多血。」
他語無倫次,破碎的詞語中,蘇雲沁卻能拼湊出一句完整的話。
蘇雲沁上前揪住了君明輝的衣領。
「你說什麼?絕舞怎麼了?絕舞在哪裡?」
「絕舞……」君明輝使勁想,但腦袋如同被萬針扎過似的難受,幾乎要把他的腦袋給扎爆了!
他低低地叫了一聲,幾欲昏倒,幸虧邪風扶住了他。
「帶他出去休息。」蘇雲沁吩咐道。
邪風把君明輝扶了出去。
蘇雲沁站起身來,看著君明輝的背影,她的眼眸幽深。
風絕舞……難道出事了?
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,只希望風絕舞能安然無恙。
風千墨的親人不多,風千洛走了,風絕舞則是他的妹妹,雖並非同一母親所出,但自小感情甚好的話,也該是好好珍惜。
她懷著沉重的心思往外走,戲樓外,他們的馬車旁還停著另一輛馬車。
這輛馬車……很熟悉。
「主子。」邪風看見這輛馬車,立刻認出了。
蘇雲沁也怔了一下,「千墨?」
車門被打開,馬車內的男人淡淡啟唇:「上馬車。」
她沒有拒絕,畢竟這件事情很嚴重。
她上了馬車,風千墨才吩咐道:「邪風,你照顧好他。」男人幽邃的眸光看了一眼還被邪風攙扶著的君明輝。
冷意四溢。
邪風都暗暗替君明輝抹一把額際的冷汗。
蘇雲沁坐上了馬車才道:「你怎麼來了?」
「免得你被其他男人拐走了。」男人冷哼了一聲,語氣格外幽邃。
蘇雲沁:「……」
「以後你要見他,孤必須在場。」男人再次下達命令,那不容置疑的語氣,就彷彿在朝堂上下達帝王式命令一般。
蘇雲沁翻白眼。
小氣鬼。
「好,這不是重點,剛剛君大哥說戲樓,好像是跟絕舞有關。他叫著救絕舞,還說好多血,你派人去西焱找找,不知道這姑娘……」
風千墨的神情頓了頓,他握住了她的手。
「他當真如此說?」
「是,他是這麼說,也不知他這話的意思,但我覺得……」
凶多吉少。
可這四個字,她始終說不出口。
風千墨擰眉,「昨日已派人去尋了,恐怕還要再等等。」
等等?不知道能否等到……
回宮后,邪風就負責帶君明輝回了休息的宮殿。
而蘇雲沁則是被風千墨抓去了書房,她本不想打擾他批改奏摺,奈何男人非得抱著她,還讓她讀奏摺,甚至連批改奏摺的事情都讓她來寫。
蘇雲沁沒法,只能由著他「欺壓」,誰讓今日帶著君明輝出宮有些理虧?
二人在書房中的氣氛和諧至極。
蘇小陌在書房門口偷偷探了個小腦袋,看著爹娘如此恩愛,捂著小嘴偷笑。
爹爹和娘親連批個奏摺都這麼挨在一起,看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弟弟或者妹妹了。
「哥哥,你在看什麼哇?」蘇小野的聲音突然自他的身後響起,把蘇小陌給嚇了一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