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七章受夠了
馬醫生揉了揉黎晚凝的頭髮，說道「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，就是因為他太懂事了，這件事情反倒是成為了一個悲劇。一條鮮活的小生命就這麼沒了。」
黎晚凝捏緊了筷子，把粥放在一旁，嗓子低啞問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小楠這麼會……」
「你不要太難過了，這是那孩子自己的選擇。」馬醫生說話的時候，也有些梗咽「因為小楠的病，家裡負重累累，欠了人家十幾萬了。後面的手術還需要幾十萬，但是卻不一定能治好。
小楠聽到家裡人的吵架了，也聽到了父母的無奈，也知道親戚朋友都不願意借錢。為了不拖累家裡人，就支開了護士跳進了花園的那個湖裡自殺了。」
黎晚凝聽著馬醫生的話，心中一種說不出來的難說在蔓延著，眼淚一下砸落在手上。
「那後來怎麼樣了。」黎晚凝問。
「後來他們就收拾了孩子的遺物就走了，那孩子還留了一封遺書，很多的字都不會寫，用的拼音代替的。但是卻看到的人，莫名的辛酸。
這麼懂事的孩子，卻要被病痛折磨著，最後為了不拖累家裡選擇自殺了。他在遺書裡面寫要捐獻自己的器官去救活其他的人。
明明自己就是個孩子，還需要救治，卻想著怎麼去救治別人。捐獻器官是無償的，他只希望得到他器官的人能偶爾幫他看看他的父母，就只有這麼一個要求。」
「小楠怎麼會知道捐獻器官的事情。明明那麼小，卻還要那麼的懂事。」黎晚凝忍不住哭了出來，她生命里有許多的人，最後都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走向了天堂。
小雲，小趙，小楠，他們都是那麼的鮮活的生命，最後都因為生活，因為現實的無奈，只能選擇死亡。
馬醫生對於黎晚凝的提問，也也是懂的。
她解釋道「小楠這個因為生病的原因很是早熟，而且又長期住在醫院，捐獻器官估計也是從別人那裡聽來的。只是沒想到，他會選擇這樣最傻的一條路。」
「生命一向這麼脆弱，按理說我們作為醫生本不該這麼被影響，因為見多了。實際上，每一次看到這種情況都會覺得好心痛。」黎晚凝抽出一張紙，擦點眼淚，想要笑卻怎麼都笑不出來「小楠，在天國應該會很開心吧。至少，他幫到了別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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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是了，小楠那麼乖的孩子了，知道自己幫到了別人，一定會很高興的。」
馬醫生抱著黎晚凝，安慰著，她不知道說什麼好。
黎晚凝在醫院的時候，就挺喜歡小楠那個孩子的，所以黎晚凝難受她都理解。
陌生人知道這樣的事情都會覺得很痛心，更何況是熟人呢。
「馬姐，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。我不想呆在這裡，至少現在不大想。」黎晚凝問著，眼角的淚水自然的滑落了下來。
她覺得她的心好難受，覺得醫院這個地方好讓人窒息，她不喜歡。
「你最好還是住兩天，不要急著出院。你的身體現在很弱，很需要營養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」黎晚凝垂下頭，並沒有再要求出院的事情。
馬醫生嘆了一口氣「晚凝，你現在還懷著孕，最好保持心情愉快。而且，小楠也不想看到你這個樣子。」
「我知道，只是有些像感嘆罷了。命運這個東西，到底是沒有繞過誰。」黎晚凝苦笑一聲，冷酷無情不就是命運嘛。
「對了，你住院怎麼都沒有人來照顧你。」馬醫生見昨晚到今天都沒有人，而戰北晟也沒有再出現了。
難道就這麼的絕情嗎？
「戰北晟他有事，必須要走。而媽和朋友那邊，不想讓他們太擔心了，所以我也沒有準備通知他們。就這樣，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挺好的。」
馬醫生勸慰道「晚凝，有時候你可以任性一點的。住院都想要一個人擔著，你沒有必要活的這麼累。」
「但是，我獨身一人，我若不堅強，沒有人能替我堅強。所以，我只有一個人扛著，這就是屬於我黎晚凝的生活」還有命運啊。
「唉，我真是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。你就是太要強了。」
「馬姐，其實要強點也好。我要是不要強，只會比現在更凄涼，而且，我的身邊不是還有你嘛。」黎晚凝說著，臉上的哀傷全部都被藏匿了下去。
誰又知道她的難過，她的哀傷。
她不想讓人知道，就不會有人知道。
「你啊。」
「行了，馬姐。你不用陪著我了，你那裡恐怕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你去處理吧，你先去忙吧，我一個人待著也沒有問題。」
「恩，行。那我就先去忙了，中午的時候再來看你。」
馬醫生的確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，冬天感冒的人也比較多，醫院也很忙，黎晚凝也不好總是讓馬醫生圍著她轉。
就這樣，黎晚凝在醫院住了兩天院，然後自己出院，回到別墅的時候都有一種格外的陌生感了。
邯夏看著她的時候依舊是那樣天真的眼神，就如同人格分裂般，又回到了最開始的對她黏黏糊糊的態度，但是黎晚凝卻也無心去應付了。
躺在房間裡面，黎晚凝微微的嘆了一口氣，邊上的手機早就關機了。
她打開拿了充電器，把手機的電充好，然後從行李箱裡面拿了一本書到旁邊看著。
外面飄著鵝毛大雪，現在已是12月的中旬了，讓外面染上了一片純白的眼色，沉甸甸的雪壓彎了不少的小樹。
莫阿姨斷了一碗雞湯上來，放在桌子上面，偷偷的看了黎晚凝兩眼，但是黎晚凝臉上卻一臉安詳，無欲無求，修長白皙的手指翻動的書頁。
顯得格外的寧靜美好。
「黎醫生，喝一點雞湯補補身體吧。」莫阿姨推了推一旁的雞湯說道。
黎晚凝的指間頓了頓，白潤的指甲也反射出一道光澤來，她看著莫阿姨，淡淡的道謝「嗯。謝謝莫阿姨了。」
「你的傷沒事吧。我，還有先生他沒回來嗎？」莫阿姨不知道說什麼好，總覺得說什麼都不好。
聽到戰北晟的名字，黎晚凝的表現並沒有什麼不正常，好像是看待一個陌生人一樣，她垂下頭。
溫聲的說「他有任務，出任務去了。至於什麼時候回來了，我也不知道。」
「哦。」
「你讓邯夏不用擔心，為了她，戰北晟也會回來的。」黎晚凝輕嘲的說著。
莫阿姨張了張嘴，覺得更加的尷尬了，也沒有說話就下樓去了。
黎晚凝看著一旁熱氣騰騰的雞湯，端了起來，幾下就喝了。
她不是任性的人，她知道現在需要什麼，需要營養。就算是不想喝，為了肚子裡面的孩子，她也必須喝下去。
等她喝完了之後，邯夏小心翼翼的推著輪椅進來了，膽怯的看著她，像是想要靠近，卻又不敢靠近。
黎晚凝沒有理她，比起這個她更像安靜的呆著，至少不需要和邯夏同出一個空間裡面，好像要窒息了一樣。
在這裡，沒有人考慮她的情緒，也不會有人想考慮她的情緒，不過都是在關心自己而已。
「黎醫生，我可以進來嗎？」邯夏推著輪椅靠近黎晚凝。
黎晚凝淡淡的掃了她一眼，說「你不是已經進來了嗎？再問我又有什麼意義呢？」
「我，只是不想黎醫生討厭我而已。我很喜歡黎醫生的，大方，漂亮，而且還有能力，非常的厲害。」邯夏崇拜的看著黎晚凝，眼中儘是期待。
黎晚凝低笑一聲，覺得格外的嘲諷。
「那你之前為什麼要陷害我，又為什麼想要殺我呢？」
邯夏奇怪的黎晚凝，有些不大明白她說的話，有些委屈「黎醫生不喜歡我嗎？」
「嗯，我不喜歡。」黎晚凝意外的誠實。
她已經不想再去偽裝什麼了，戰北晟愛邯夏，有歉意，但是她並沒有。
她是覺得邯夏很可憐，但是和邯夏比起來，邯夏至少還有戰北晟，而她不過是一個人而已。
「為什麼黎醫生不喜歡我呢？我明明那麼喜歡黎醫生，是因為邯夏不乖嗎？」
邯夏平視著黎晚凝的眼睛，裡面的淚水像是要溢出來了一樣，任誰看到這一幕都會心疼。
「並不代表你喜歡我，我就要喜歡你。而且，你的喜歡，我無福消受。」黎晚凝回答，縱然邯夏是那麼的可憐，可她卻不想再去哄邯夏了。
她被邯夏傷害過那麼多次，縱然無意，但是她也累了，不想自己再受到傷害了。
她現在只想逃得遠遠的，離開這個地方，離開邯夏，離開戰北晟去開始新的生活，而不是被綁在這裡去承受一些本不該她承受的東西。
就算愛戰北晟，那麼她也受夠了。
邯夏悲傷的看著黎晚凝，低下頭去，推著輪椅退了出去。
黎晚凝沒有關注她，但是邯夏卻一直都在關注黎晚凝，她知道黎晚凝和她是不一樣的，一個生活在光明，一個生活在黑暗。
她的痛苦是黎晚凝沒有經歷過的，她明明有個很幸福的家庭卻因此破碎，失去雙腿，失去一切，她是從地獄裡面爬出來的惡鬼啊。
黎晚凝的存在妨礙到了她，她自然要除掉她了。
幫忙把門帶上，邯夏手裡拿著手機，嘴角的笑輕輕的揚起，清純中帶著一種說出來的彆扭感，似乎很是扭曲。
就這樣，三個人在別墅裡面生活著的，看起來似乎很相安無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