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糟糕的情況,門外的人是薄夜寒。
陸漫迅速掩下了眼中的愕然。
腦子裡一個清醒的人聲在提醒,畫紙上的內容絕對不能讓他看到。
一手緩慢又隨意的將畫紙折起來,陸漫看向薄夜寒,聲音卻有些發緊:「直接闖進別人的房間,是薄總做人的禮儀么?」
然而,她的話沒有讓薄夜寒移開在她手中的目光。
薄夜寒注意到了那張畫紙。
心越發的縮緊,彷彿提到了嗓子眼。
陸漫拿過溜溜的小書包,將摺疊好的畫紙塞了進去。
她牽過溜溜走過去:「若是通知我們用晚餐,那有勞了。」
說完她走出門外,當著薄夜寒的面,將次卧的門緩慢關上。
薄夜寒的眸底一片深思。
他可以肯定,那是一副彩圖的畫。
剩下可以確定的是,畫上畫了四個分開的區域。
似乎是四個人物。
然而只是倉促的一瞥,陸漫很快收了起來。
畫里的人物兩大兩小,薄夜寒下意識的猜想,那應該是溜溜畫的自己和家人。
只是,為什麼是四個?
那一瞬間,他的腦海飛速閃過之前的好幾個瞬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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溜溜嘴裡的冬瓜哥哥,陸漫在房間里有男聲喊媽咪的那個電話,還有她好幾次神秘消失的半個小時。
有一個莫名的想法浮上他的腦海。
會不會,陸漫真的還有一個兒子?
可是,既然溜溜已經被他知道,兒子的存在也沒有那麼隱秘的隱藏的必要。
溜溜也跟他說過,冬瓜哥哥只是一個她從小到大的玩具。
薄夜寒鷹眸微眯,目光追隨著陸漫的腳步。
看她淡然的朝餐桌走去,表情一如往常,剛剛在房間里的反應也是再正常不過。
他的眸底一陣諱莫如深。
陸漫帶著溜溜坐下來,手心其實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。
差一點點,只要那副畫收的再慢一點點,薄夜寒一定可以將畫上的畫面盡收眼底。
溜溜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,但她發現了媽咪的心情好像有些不對勁。
小心的湊到她面前,溜溜踮起腳親了一下她的額頭:「媽咪不難過。」
她以為陸漫在不開心。
餐桌上,薄夜寒和陸雪這時候姍姍來遲。
陸漫回吻了她一下,沒有過多解釋。
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,幸好看溜溜吃的開心,她也稍微寬慰一些。
吃完飯,溜溜有些興奮起來,小肚子吃的圓滾滾。
陸漫帶著她去園外散了會步,沿著蝶園門前的公路轉了一會兒。
夜晚肆意的空氣,比起蝶園裡的要舒爽很多,至少氣氛是閑適的。
一不小心,就耽擱的有些晚了。
等回去時候,天色已經大黑。
溜溜蹦蹦跳跳一路,回去時精力耗盡,直接趴在陸漫懷裡昏昏欲睡起來。
陸漫抱著她,盡量放輕腳步。
回到蝶園,客廳空無一人。
陸漫樂得自在,進房間將溜溜小心放到床上。
看她睡得香,不忍心喊她醒來洗澡了。
陸漫有些口渴,拿過床頭的杯子已經空了。
聽了聽門外沒動靜,開門走了出去。
剛倒好水,聽到樓上書房門開合的聲音。
不一會兒,便看見薄夜寒的身影。
他單手扶著階梯,一步步走下來。
慣常的正裝被休閑服取代,卻半點不影響他的氣勢,即使不說話站在那裡,也能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。
他走了下來,陸漫本以為他要回房間。
卻發現他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。
離得近了,還能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薄荷香味,混著清淺的煙草味。
清冽的雜糅在一起,莫名的舒適。
不知怎麼的,就想起在接風宴時被他困在酒店房間里的那一刻。
陸漫的心思千迴百轉,面上依舊是一片平靜。
冷靜的看著他,似乎在問:『有什麼事?』
薄夜寒拉了拉一邊有些褶皺的袖子,隨後單手插兜,額前幾縷碎發搭下來,身上凌厲的氣勢倒是淡了些。
「我這兩天要出個差,我出差的期間,晚上你陪陸雪睡。」
陸漫拿著杯子的手都晃了晃,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她看向一臉認真的薄夜寒,不可抑制的冷笑一聲:「協議里可沒有這條規定。」
「她有時候半夜一個人會偷偷哭,協議里說明了,你需要配合她的治療。」
陸漫聽到這裡,只覺得不得不欽佩陸雪的『業務能力』。
她不愧能隱瞞的了薄夜寒這麼久,連在半夜都還不忘了配合病情來演出。
但陸漫不可能答應。
連碰一下陸雪,她都覺得反感噁心,何況是陪她。
陸漫直接搖頭,面色也冷了下來:「若是你不放心,就將她綁在身邊一起帶走。」
「更何況,她難受的時候最想看到的人是你不是么?」面無表情的說完這句話,陸漫拿著杯子就想越過他離開。
薄夜寒卻突然伸手阻攔。
兩個人靠的近,他的動作太猝不及防,一下子打在了陸漫的手。
『啪——』
手中的杯子倏然掉在地上。
然而事情還沒有停止。
陸漫的腳步已經邁出去了一半,此時腳下都是玻璃碎片,下意識頓住了。
右腳踏空,她退回一步想避開腳下的殘渣,卻一腳踩到了灑了滿地的水上。
頓時,身體失去了平衡。
陸漫猛地仰面向後倒去。
千鈞一髮之際,她的手下意識的伸出,夠到了薄夜寒的衣服。
理智卻猛然清醒,在拉上衣服的前一秒鬆了力氣。
手腕突然一股重力襲來,身子一個翻轉。
陸漫眼前一花,再次看清面前時,已經趴在了地上。
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和冰冷,手掌甚至是暖暖的,抵在了薄夜寒的胸口。
就在剛剛,在倒下的最後一刻,薄夜寒猛地拉過了她的手。
一起倒在地上,他卻帶著陸漫轉了個身,自己當了肉墊墊在了下面。
陸漫雙手抵著他的胸口,嘴唇微張。
兩個人的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。
陸漫的眸底難得升起幾分無措,對視上薄夜寒的眼睛。
她不知道,他為什麼要這麼做。
薄夜寒的眼裡沒有絲毫情緒,入墨的瞳孔里清晰的倒映著她的倒影。
就在沉默之際,耳邊突然一聲焦急的呼喊:「寒哥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