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倏然回過神,身邊的是喬之南。
「漫漫,我們一起?」
他的嗓音低低的,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。
陸漫的視線越過他,看見陸雪欣喜的站起來,挽過薄夜寒兩個人一起朝舞池中走去。
「好。」陸漫回答。
她對跳舞沒什麼意思,但趁這個時間和喬之南說會話也好。
自從住進蝶園,他們之間的聯繫被迫減少,她也有很多想要問的。
何況,親密的舞伴之間,交流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。
「冬瓜最近怎麼樣?」舞池中央,陸漫的手搭上喬之南的肩,隨着音樂的點挪動着舞步。
喬之南低頭看着她:「在我面前假裝開心,我能看出來,他想你們了。」
一句話,陸漫差點淚目,竭盡全力才控制住了表情。
再提起冬瓜,她一直會綳不住表情,咽下心頭的苦澀,她轉移了話題。
「我消失的那兩天,跟薄氏最近的工地事故有關,說起來,我還有件事想讓你幫忙。」
「好,」喬之南沒有猶豫的點頭。
陸漫掃了眼四周,墊腳湊到了他的耳邊,小聲耳語了一句。
她的話說完,喬之南輕微蹙眉,明顯有幾分不解。
正要多問一下,輕柔的舞點突然變得緊密,換舞伴的時間到了。
陸漫搖搖頭,沖他安撫一笑,隨後鬆開了他的手,身體順着樂點旋轉了一圈。
搭上新舞伴的肩,鼻尖傳來熟悉的氣息,她抬眼,眼底微震。
雙手交握在一起,呼吸間纏繞着彼此的溫度,陸漫手指輕動,到底是沒有抽回來。
場間人影流動,音樂還在繼續,對比她,薄夜寒絲毫沒有意外的樣子。
攬着她腰間的手掌用力,他帶着她一起動起來。
陸漫餘光掃了一眼,喬之南挽着陸雪,目光正看過來,隱隱有些擔憂。
陸雪背對着她,倒是看不出在想什麼。
她隱秘的沖喬之南搖了搖頭,示意他放心。
身前的薄夜寒突然哼笑一聲道:「你們在擔心什麼,是有什麼我不能知道的事情?」
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卻如同驚天響雷般,讓陸漫幾乎震在原地。
她抬眼看去,對上他的眼神。
鋒芒暗動,彷彿能穿透肉體直達人心般。
那一瞬間,陸漫恍惚覺得自己褪去的自己的偽裝,原形畢露。
所有想隱瞞的譬如冬瓜的存在,都早已被他看透。
腳尖不小心踩上他的鞋,陸漫連忙低頭看了一下,又小聲的說了聲:「抱歉。」
再抬眼,她的神色異常淡定,因為疏忽而帶着歉意的勾著唇。
陸漫淡聲道:「女朋友正在和前夫跳舞,我想是個男人都會擔心,至於其他的,不好意思我沒聽懂你在說什麼。」
薄夜寒若有所思的眼神,目光落在陸漫的臉上。
然而她的表情無懈可擊,看不出一絲紕漏。
他眯縫着眼,像是沉銀了一番,才點點頭。
「原來是這樣,我還以為陸小姐是有什麼事瞞着我,不方便透露。」
薄夜寒的嗓音壓得低低的,本就醇厚的聲線顯得異常磁性,讓說出的話莫名帶着幾分別樣的意味。
他的存在感太強,讓陸漫必須竭盡全力才能適應他這樣近的距離。
並且她還得控制着表情不能被他看出什麼,不過一兩分鐘的時間,已經覺得有些疲憊。
悄悄輕吸了一口氣,陸漫淺笑。
「說笑了,我們目前唯一的交集,便是因為陸雪的病,只要她的病可以治癒,其他的薄先生我想也沒必要關心。」
她的臉上漾著明艷的笑容。
舞池的燈光忽明忽暗,在她面上灑下道道影綽的影子。
唯獨那雙眼睛,獨獨盛着璀璨的星光般,明亮清澈,閃著耀眼的光澤。
薄夜寒以前知道就陸漫是好看的,然而那種魅力卻不動人。
空蕩蕩的,如同裝着一抹無趣的靈魂,白白浪費一副好皮囊,五官沒有哪一處特別出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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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如今再次對上她的眼睛。
那雙眼底洋溢着的自信與冷傲,才讓他算是真正的知道,為何還是那個人,卻給人一種脫胎換骨的印象。
倒是突然有些明白一些東西。
比如為什麼喬之南在明明知道她人品不堪的情況下,還會願意為了她拋棄國內的一切,在國外這麼多年。
當年她做過的事情,喬之南明明也是全知情的。
舞蹈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,密集的舞點逐漸舒緩。
悠揚的音樂節奏緩慢,彷彿隨時都會停止。
一陣掌聲突然響起,猝不及防,舞池裏的人紛紛停下腳步朝聲源處看去。
只見不遠處已經搭起了一個半米高的舞台,冷傲青正往上面去。
一個工作人員在他身後,迅速遞上了一個話筒。
音樂聲也停了,陸漫停下腳步的第一時間,抽回了手。
薄夜寒沒有任何反應,她也不需要他有什麼反應,掃了一眼喬之南的位置,抬腿朝他走去。
路上和陸雪的身影擦肩而過,陸雪沖她笑的甜美。
陸漫腳步頓都未頓,目不斜視徑自朝前去。
餘光意料之中瞥到她瞬間有些受傷的表情。
陸漫都可以想像到她將要怎樣躲進薄夜寒的懷裏,又要說怎樣一番委屈的說辭。
對她的套路這樣熟悉,甚至自娛自樂在其中找到了一種樂趣,陸漫突然覺得有些好笑。
「很開心?」喬之南聲音似乎有些異樣。
陸漫仔細看了眼他的表情,猜想他在想什麼。
猜出大概她只覺又意外又想笑:「你在誤會什麼?」
說完忍不住又調笑着加了一句:「堂堂一個喬家大少,原來是個傻子。」
他竟然會以為她會因為和薄夜寒跳舞開心,不是傻子又是什麼。
喬之南抬手敲了下她的額頭,嘴角泛起些無奈的笑意。
不遠處的薄夜寒恰好看到這一幕,鷹眸微眯。
陸雪在他的懷裏,順着他的目光將一切看的清清楚楚。
他的目光竟然還會追隨着陸漫,這個發現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慌了一瞬。
手指無意識的在紗裙上攥起幾道皺痕,陸雪圓眸微睜,眸底難得幾分慌亂。
很快,她笑起來,疑惑單純的嗓音問道:「寒哥,你在看什麼呢?」
薄夜寒收回目光,眸底的思緒已化為平靜。
低低看着她,他突然勾了勾唇,目光深不可測:「沒什麼,只是好戲快要上場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