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一頓飯吃到後面,酒壺裡的酒液也幾乎空了。
衛卿只喝了最開始的那一杯,其餘的全被蘇遇和殷璄喝了。
殷璄比較自持,喝得較少,就連衛卿勸他說「殷都督,感情深一口悶,感情淺才舔一舔」,殷璄也不給面子,只淺飲少許。
蘇遇便很是隨意,只要是衛卿遞上來的,他都笑著不會拒絕。
於是衛卿還在勸蘇遇多喝一點時,殷璄已經放下筷子起身,衛卿大喜過望,眯著眼看著殷璄道:「殷都督這就要走了?」
殷璄看了她一眼,她那眼神分明在說——要走你怎麼不早說,快點走快點走。
殷璄道:「還有點事,要到別處去。」
衛卿連忙讓漪蘭帶他出去。
終於走了一個,那剩下的一個就好辦了。她再取過剩下的另一滿壺的酒,繼續往蘇遇杯子里倒。
蘇遇似笑非笑道:「你想把我灌醉?」
衛卿暈乎乎道:「首輔酒量這麼好,怎麼會醉。要醉也是我先醉啊。」
蘇遇見她似醉非醉的樣子,臉頰邊浮起來的紅暈比杯盞里的酒液還要醉人。儘管她只喝了最初的一杯,而且還是倒在茶杯里被當成水來喝的滿滿一杯,但對於一個小女子來說,已經是不少了。
衛卿心裡一直輾轉著一個事,殷璄一走,她終於有了機會,便對蘇遇道:「你平時穿的衣服,都是在什麼地方做的?」
「怎麼,想做衣服給我啊?」
衛卿就笑了,她一笑,仿若奼紫嫣紅都黯然失色。
她斜斜懶懶地支著下顎,道:「對啊,就你上回出城追靜懿的那個晚上,穿的那身非常好看。」
蘇遇看著她,眼神深邃,道:「哪裡好看?」
「哪裡都好看。」
蘇遇仿若低笑了一下,溫聲細語道:「說來那件外衣你好像還沒還我,是不是想留下來做念想?一件夠不夠,不夠我那裡還有。」
看吧,她沒還,蘇遇果真是這樣想的。
衛卿眼角緋然,「實不相瞞,你的那件被殷都督給燒了,所以我決定賠你一件新的。」
蘇遇也不詫異,道:「能以舊換新也不錯,要不要我把身量尺寸告訴你?」
衛卿有些醉意迷離地點頭,「要,當然要,可你現在告訴我我也記不住。你跟漪蘭說,還有那天晚上穿的什麼顏色、什麼樣式,在哪個鋪子請的哪位師傅,都一併說了吧。」
「漪蘭。」衛卿扭頭往門外叫。
漪蘭不知臉上該擺個什麼表情,及時應了一聲。
衛卿輕飄飄地道:「你進來,把首輔的尺碼給我記下。」
漪蘭:「哦。」
蘇遇斜挑著眉:「方才還說我那晚穿得好看,結果連什麼顏色什麼樣式都不記得了么。」
「……」衛卿一臉醉得迷茫的樣子,「啊?我頭有些暈……你確實穿什麼都好看……」
蘇遇道:「你有什麼非還我一件一模一樣的理由?」
衛卿道:「我弄沒的是哪件,就要還你哪件,你到底要不要?」
蘇遇不置可否地看著她,彷彿想要看穿她。
衛卿又道:「你不要,我就送給殷都督。」
蘇遇動了動眉,輕聲道:「現在知道拿他氣我了?你要送給我的東西,我就是丟了也不會讓你給他。」
衛卿眸色含笑,芳艷多姿,她道:「彆氣彆氣,本來就是送給你的啊。」
蘇遇跟漪蘭說尺碼的時候,一直深深地看著衛卿。最後,哪個鋪子,哪個師傅,還有那件衣袍的顏色和樣式,他都一併告訴給了漪蘭。
漪蘭很認真地幫衛卿記下。
衛卿得到了完整的信息,然後眼皮眨了又眨,終於支撐不住,一頭醉倒了在桌上。
桌邊半晌沒有動靜,后蘇遇聲線低醇地道:「衛卿,你在裝醉嗎?」
衛卿毫無反應。
下一刻,蘇遇走到她身畔,一攬她入懷,便將她攔腰抱起。
漪蘭見狀大驚,道:「不不不必勞煩首輔大人,還是奴婢來吧!」
蘇遇道:「她醉了,我抱她回房去休息。」
「不用了,真的不用了!」漪蘭十分著急,「二小姐閨房,男子、男子不得擅入!首輔大人,這也是為二小姐的名聲著想,真要是為她好,就讓奴婢扶二小姐進去吧。」
蘇遇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子,真要為她好……一直以來,他不都是在為她好么。
今日到衛府來,本想著有空閑了,可以帶她出去玩,只是量她也不會和自己出去,他便只有賴在她這裡了。
最終蘇遇還是將她放下,讓她的身子倚在自己的胸膛上。
「那件衣裳,你便是不還,我也不會問你要,你是多想和我撇清關係呢?」
蘇遇知道衛卿不會應他,他勘勘一低頭,便試探性地輕輕在衛卿的額頭上親了一下,溫淺笑了笑,道:「連我這樣,你都沒有反應,看樣子是真醉了。」
漪蘭立刻過來,壯著膽子把衛卿和蘇遇分開,讓衛卿靠著她,訕訕道:「二小姐喝醉了,奴婢要扶她回去休息,就沒法送首輔大人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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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遇起身拂了拂衣角,微微挑著唇角淡然道:「讓她好好休息。」
漪蘭扶著衛卿,眼看著蘇遇轉身走出了房門,又背影修長清雋地走出了風曉院,這才鬆了一口氣。
只是還不等漪蘭攙扶衛卿回房,衛卿輕嘆了一聲,低低問:「那廝走了嗎?」
漪蘭愣了愣,應道:「走了走了。」
衛卿這才睜開眼,輕輕吐了口氣,眼角雖緋然,可她神色間清醒如初,哪有半分醉意。
她不緊不慢地起身,道:「總算都打發走了。」
漪蘭苦哈哈地道:「敢、敢情二小姐是裝睡啊……」
居然在被首輔親近的時候都能不動如山,可見是定力非凡。
「我頭還是有點暈。」衛卿一邊捏著額角一邊踱出門口,又回頭看了漪蘭一眼,問,「方才首輔碰我額頭了?」
漪蘭搗頭:「他親了二小姐一下……」
衛卿用手擦了擦,往自己房門走去,呲道:「啊真是……他耍流氓的時候你怎麼不阻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