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身體有些累,顧錚讓春紅早早離開,自己上床躺會。
見主母面龐相比早上還要白一眼,荷香關上窗戶后給多添了點碳火,又給主母捻好雙肩上的被角。
昏昏沉沉中,顧錚又看到了另一個自己,那個自己正在給春紅主持婚禮,春紅嫁了個憨厚老實的年輕獵戶,那是她辛苦了一個月為她選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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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嫁這日,春紅哭的稀里嘩啦,顧錚也哭的很是傷心。
趙元澈冷冷站在外面,看著小偏房裡那主僕倆人互相不舍的樣子,他很想一步邁進裡面將哭泣的女人擁在懷裡安慰,不過那只是一個丫頭出嫁,他堂堂王爺進去被別的下人看到不成體統。
「一個小丫頭而已,也能哭能這樣?被人知道了有損王府的顏面。」顧盈在婢女的擁簇下走到端王的身邊,看到顧余那對一個婢女毫無主子風範的模樣不禁一陳氣惱。
顧錚要送著春紅出嫁,沒想才走出小偏房就被顧盈身邊的貼身丫頭秋致攔住。
「我就送送春紅,送到門口就好。」顧錚看了秋致一眼,擦去臉上的淚水對著顧盈道。
秋致朝著顧錚福了一福:「顧庶妾,春紅只是個婢子,出嫁只能走後門。您雖是端王府的庶妾,可身份上還是王妃的長姐,可別壞了規矩。」
「春紅從小陪著我長大,不僅是我的婢女,在我心裡我將她視為妹妹一般,她出嫁,我一定要送她出門才行。」顧錚堅持。
「規矩就是規矩,怎麼能因你而壞呢?」顧盈擰著眉:「還有,她就只是個丫頭,你當著我的面說把她視為妹妹,可有想過我的臉面?」對著身後的孫媽媽幾人厲聲道:「都愣著幹什麼,拉她回院子。」
「你們別為難姑娘了。」春紅見孫媽媽要動手,趕緊張開雙臂護在顧錚面前,又轉身對著顧錚哽咽道:「奴婢知道姑娘待奴婢好,奴婢今生今世無以報答,只希望生生死死都能隨在姑娘身側服侍。」說著跪在面前叩了三個響頭:「姑娘就送奴婢到這裡吧,奴婢給姑娘叩頭了。」
顧錚哽咽著拉起春紅的手道:「不管如何,我一定要送你出嫁。」說著,哀求的看著一直冷著臉的趙元澈:「王爺?」
顧盈的臉色一沉。
趙元澈背負於後的雙手微微一緊,看著哭成淚人一般的女人心疼的很,又不得不硬著心道:「既然王妃這麼說了,就照王妃所說的去做吧,只不過是一個婢子而已,難道以後侍候你的每個婢女出嫁,你都要這般嗎?」
「姑娘不要送奴婢了。」春紅眼中閃過一絲擔憂,她不想姑娘因為她而受什麼委屈:「奴婢走了,姑娘要保重。」說著,匆匆朝小門走去。
看著春紅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夜幕中,那背影很嬌小,春紅今年才十四歲,也不過就是個初中生而已,如果不是形勢所逼,她想留她到十八歲再嫁人的。
「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麼想的?」顧盈看著顧余又在落淚,很是不耐的道:「好好的生活不過,非得作出點事情才來罷休,就算春紅服侍了你這麼多年,你大不了多給她點銀子,這才是實用的,你現在這模樣,讓下人看了笑話。」說著甩手走人。
趙元澈走到顧錚面前,輕輕擁緊了她,淡淡道:「王妃說的不無道理,錚兒,該聽的你要聽著一些,不能總是因著本王的寵愛而肆意妄為,知道嗎?」
「妾知道了。」
顧錚看著這些情景,在聽到那個被端王擁在懷裡的自己說出『妾知道了』四個字時,只覺得全身上下都透不過氣來,那種憋悶,那份憋屈幾乎讓她窒息。
「我不要知道,我不知道,走開,走開。」顧錚大喊著,猛的睜開眼,就看到沈暥拿著葯碗推門進來。
「又做惡夢了?」沈暥方才出去拿煎好的葯,才走到門口就聽到妻子的喊聲匆匆進來。
顧錚愣愣的看著他,一時還有些怔忡,下一刻眼淚顆顆落下。
「阿錚?」沈暥被嚇了一跳,放下藥碗趕緊坐到床邊擁住了她:「怎麼了?」
「不知道,就是想哭。」顧錚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,就是心裡難受。
「沒事了,沒事了。」沈暥拍拍她的背,沒想妻子的衣杉都是潮濕的:「你出了很多的汗,衣裳都濕了,這樣下去會著涼,我去給你拿乾淨的內杉。」
顧錚點點頭,一摸脖子和後背,確實流了不少的汗,臉上還有不少的淚水,忙擦去。
沈暥拿了乾淨的內杉過來,見妻子正在發獃:「阿錚,是否哪裡不舒服?」
「沒有。」顧錚翻被起床,接過丈夫手中的內杉進屏風,見沈暥一直擔憂的看著自己道:「頭也不疼了,全身輕鬆很多,我沒事,好像又做了個很嚇人的夢。」
沈暥記得上回妻子頭疼,也是做了惡夢的:「是上回山裡的事嗎?」
顧錚想了想,搖搖頭:「應該不是,我想不起來了。」說著進屏風內開始換衣。
沈暥記得妻子這幾次的頭疼發作都會做惡夢,奇怪的是醒來后卻什麼也不記得。
顧錚換好衣裳后喝下了葯,這葯應該是有安眠的作用,只一會就沉沉睡去。
望著妻子妍麗但蒼白的面龐,沈暥想到那晚因自己的疏忽而讓妻子受到這樣的傷害,還有端王,若端王足夠重視妻子,只要對那些影衛交待一句,妻子就不會有什麼事,想到此,原本就清冷的黑眸又冷了幾度。
這一晚顧錚睡了個大好覺,天亮后醒來就覺得元氣恢復了不少,儘管屋外春雨依舊綿綿,但身體好了,看什麼都是好的。
「我真沒事了。」顧錚穿戴好衣物:「你去宮裡吧,不用在家裡陪我。」相公擔心著她,因此早上並沒有進宮。
「頭不疼不沉了?」張御醫的葯每回妻子喝下后就會好轉,沈暥想到妻子疼痛時的難受程度,這心裡就沒法輕鬆。
「恢復如初。」顧錚嘻嘻一笑。
「一定要準時喝葯,知道嗎?」
「好。」生病那麼難受,顧錚也是不敢停葯的。
送沈暥到了門口,看著他所坐的官轎遠去后,顧錚又伸了伸四肢,轉身進屋時見到走廊內素蘭正訓練著剛買回來的五個小婢女禮儀。
她身子剛好,今天哪也不去,顧錚正尋思搬條凳子看著素蘭教婢子們禮儀,身後傳來了馬車的軲轆聲,朝外看去,就見端王府的馬車停在了門口,隨在車旁的顧盈的貼身侍女秋致朝她福了福:「大姑娘好。」
「秋致?」顧錚訝異,馬車車幔被撩開,孫媽媽從馬車上走了下來,又扶著顧盈走下來。
顧盈忙上去施禮:「見過端王妃。」
「不是跟大姐姐說了,私底下無需這般多禮。」顧盈扶起她。
顧錚見她的臉色不是很好,杏眸透著一絲委屈,拉過她的手關心的問道:「怎麼了?」
「大姑娘,早上淑妃娘娘賜了一個宮女進府。」孫媽媽在旁嘆了口氣說。
顧錚愣了下:「好端端的,淑妃娘娘怎麼突然賜了宮女下來?先進來再說吧。」
廳堂內。
荷香給眾人上了茶後去準備果點了。
在信任的人面前,顧盈也沒掩著,臉色陰沉著,目光帶著一絲怨憤:「不就是因為我傷了身子,最近無法服侍王爺。可母妃也不想想,我是為何才會傷了身子的。」
「也怪王爺。」孫媽媽在旁說道:「奴婢去宮裡打聽了下,說是王爺多看了那宮女一眼,剛好被淑妃娘娘看到,以為王爺有意就下賜了。」
這事顧錚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顧盈,想了想問:「三妹妹,你身子可好些了?」
「好是好多了,就是身子還虛的很。」顧盈黯然的道,小產只要好好坐小月子就會康復,奈何那日受驚過度,回來后又驚恐難消發起了高燒來,才導致她日後難以受孕,幫著瞞著這事的御醫千萬交待過,三個月內不要行房,好好吃藥或許還有機會懷上,她哪敢不聽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