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天聖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,「鼎兒,沒有坐上這個位置之前,朕以為這是最好的,以為坐上了這個位置就可以高枕無憂。」
封天聖眼中噙著絲絲的哀傷。
這樣的神色不該出現在一個帝王臉上。
封鼎把手藏到袖子里,腦中一片混亂。
「鼎兒,坐上這個位置只是一個開始,朕的兄弟小動作從未斷過,為了穩坐這個位置,朕不得不把他們一個個除掉。」
封鼎再次握拳。
若封戟坐上那個位置,死的就他。
封鼎又說道,「為了平衡,朕不得不源源不斷的把不喜歡的女人納入後宮。」
「朕有幾十個女人,卻只有你們四個兒子和一個女兒,你知道為什麼?」
封鼎複雜的望著封天聖,他當然知道,因為他母后。
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,朕和你母后之間的隔閡不是因為一件事就積累到今天這地步,朕至少有二十以上的孩子死在她手上。」
封鼎也曾參與這些事,自認為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,不是你死就是我活,沒什麼好愧疚的。
但望著封天聖那竟顯滄桑的臉,他握起的拳頭慢慢的放開,突然不確定了,獃獃的聽著封天聖跟他說一些過去的事情,有好的有懷的,似乎他不吃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,只是一個痛心疾首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父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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封鼎不知最後他是怎樣離開皇宮的,只知道,離開皇宮以後,他打消了殺死封天聖,直接以強勢手段奪位的念頭。
也不排除封天聖故意說這些給他聽,讓他顧念最後一點的父子之情。
但若封天聖真的有意而為,那一定是早早洞穿看他的心思,他不動手還好,一動手,恐怕先死的是他。
就算他能把封天聖殺死,也不一定能奪得皇位,封天聖一定早早的留了後手。
封鼎回到大皇子府上,摔碎了書房裡所有的東西。
「石彬為什麼還沒有回來!」
小石子已經安排好那些探子回府,弓著身站在封鼎面前,小心翼翼的回道,「殿下,他已經一個月沒有聯繫我們了,奴才懷疑他……」
遭遇不測這幾個字他沒敢說出來。
石彬是封鼎最得力的手下之一,若連他也遭遇不測,不敢想象封鼎會多被動。
小石子驚悚的瞄了封鼎一眼,又快速低下頭,大氣不敢說。
其實不用小石子說,封鼎多少心裡有數,心煩氣躁的叫了一個手下進來,吩咐下去,多派幾個人去盯著喻楚離。
兩天後,調查石彬的人回來了,帶回消息:石彬於昨天被殺,死於殺手之手。
聽到消息的封鼎更煩躁,直奔南雨靈住處。
…
今天是初七,距離初十隻有三天。
五皇子府里的下人開始忙碌起來。
平時就打掃得很乾凈,倒也沒什麼打掃方面的事,他們忙著把紅綢和花燈布置好。
喻楚離百無聊賴的坐在亭子邊上,拿著一本書,看似平靜。
不過蘇霽月卻注意到,她的目光停留在第三十一頁很久了。
「老大。」蘇霽月出聲打斷喻楚離的思緒,「緊張嗎?」
「有什麼好緊張的,成婚不過是形式。」喻楚離是真的淡然,算下來,她也四十齣頭的老姑婆了。
不想還好,一這樣想,她突然覺得封戟這棵嫩草,被她這頭老牛啃了,好像有那麼一點糟蹋。
「老大,這以後我們跟王爺的利益就真的只能綁在一起了。」蘇霽月有些鬱悶,辛辛苦苦打下的事業,以後就得半姓封了,又替喻楚離高興,找到這麼一個好男人。
蘇霽月那點小心思喻楚離一眼看穿,笑道,「綁也可,不綁也可,不用擔心,我們依然有我們獨立的系統,他若真辜負了我,也占不到多大的便宜。」
他們只是消息共享,其他方面都是各自為盈。
蘇霽月悶悶的嗯了一聲,「我是擔心他們那一大家子,一個個以為你好欺負,以後專門找你麻煩。」
「小月兒,我們在玄青城發展太快,搶了一部分人的蛋糕,太招仇恨,找他當靠山其實也是不錯的。」
「好吧,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。」蘇霽月莞爾一笑,明白了喻楚離的意思,「反正吧,我也覺得他不像是那種會辜負你的人。」
無雨一向不發表意見,倒是林寒特別不滿的哼了一聲,「怎麼說話的,真以為我們家王爺好說話不是,敢在背後議論他!」
「就議論怎樣了。」若在平時,蘇霽月的確挺怵封戟,但一想到喻楚離要跟他成婚,以後她就是娘家人,底氣足了不少,「他最好對我家老大好點,若讓我知道他讓我家老大受委屈了,那我……就算是豁出去了也要給我家老大討回公道!」
「就你那小身板……」
不等林寒說完,封戟突然出現在亭子外,清冷卻嚴肅的聲音傳來,「放心,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寶貝,不珍惜她珍惜誰?我會好好對她一輩子,不給你豁出去的機會。」
蘇霽月下意識的站的筆直,毛骨悚然。
這聲音!
生平第一次膽敢說封戟的壞話就被抓現場,還有比這更「走運」的嗎!
不過,就算髮怵,她依然抬頭挺胸,態度堅決的對封戟說道,「最好如此,不然我們所有順風盟的人都是我家老大的娘家!不僅順風盟,您是知道的,我家老大不比您差那點,你們倆是門當戶對,不是我家老大占你便宜!」
林寒一臉不服不屑,嗤了一聲。
蘇霽月漆黑的瞳仁轉了一圈,看向封戟,「王爺,難道我說錯了?」
「沒錯,我們的確是門當戶對。」
封戟難得有話多的時候,今天說得挺多的。
林寒一聽就要糟,但蘇霽月已經行動了,指著他,「他剛才特別不屑我說我家老大跟您門當戶對,您在的時候都這樣,不在的時候,不知要多看不起我家老大。」
「掃一年茅廁。」
封戟話音落,林寒猝。
早知今日何必當初!
蘇霽月才不管你掃一年還是兩年,讓你看不起我家主子,給了他一個挑釁的眼神,活該!
喻楚離把書本放下,站起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。
封戟拉著她的手,「出去走走。」
「嗯。」
沒有化妝,喻楚離和封戟只帶了一個無雨和蘇霽月,慢悠悠的閑逛,然後回了五皇子府後面的院子。
她將從這裡出嫁,這幾天就暫時不回五皇子府了。
這裡環境挺好的,微風拂過水麵,盪起層層漣漪,荷花凋謝,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朵,許多嫩綠的蓮蓬隱藏在碧綠的荷葉下,隨風搖擺。
這裡的所有都是按照喻楚離的喜好改造的,住在裡面,絲毫沒有陌生感。
…
靈仙宮。
南雨靈那張化著精緻妝容的臉漫上一層黑色,掌心慢慢的凝出一團小小的火苗。
封鼎站在她面前,有些緊張的咽了一口唾沫,「母后,別衝動。」
他把封戟和喻楚離設計讓他在封天聖面前說錯話之事告訴南雨靈,又把封天聖跟他說的那些話選了一些告知,本想跟南雨靈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走,誰知南雨靈震怒,直接上手了。
「母后,外公的人開始慢慢的潛入玄青城,我們不怕他,不要衝動。」
南雨靈掌心的那一團火苗慢慢的熄滅,咬著牙,指甲幾乎嵌入掌心,「那個忘恩負義的老東西!若非當年我南玄宗幫忙,他豈能有今天!殺他二十多個孩子怎麼了,不都是還沒出生嗎,本宮這是在為他節約糧食!」
封鼎震驚不已,一直知道他母后狠辣,但沒想到她在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,竟是如此的意猶未盡。
但南雨靈這麼做都是為了他,他什麼都不能說。
「鼎兒,你之前不是買兇要殺喻楚離?為什麼又撤銷了追殺令?」
不說這事還好,一說,封鼎煩躁的來回跺了幾步,「母后,封戟那個瘋子把所有包圍五皇子府的殺手都抓,還都抓住了,真是邪門了!有人質疑我和他聯手利用這事打擊殺手組織,很多殺手都已經開始在我府門口打轉了,再不撤回估計下一個被暗殺的對象是我。」
南雨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乍然一聽這些細節,眉頭直皺,「這些事情都是封戟和喻楚離搞出來的?」
「肯定是,不過我一直查不出來,他們是怎麼知道發布任務的是我和惜月。」
猜到過一些,但沒有證據,封鼎也不敢肯定告訴南雨靈。
「那個女人真是一個禍害!」南雨靈一掌拍碎了她面前的一張茶几,「鼎兒,趙惜月也不是什麼善茬,你跟她合作多留個心眼。」
「母后,我會的,她以為她可以利用琳兒把天宗國的探子安排過來,卻沒想到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。」
「琳兒那邊你多注意點,多派兩個人保護好她,她鬥不過趙惜月。」
「記住了,母后,不如您跟外公說說,最好是南玄宗的人來保護她。」
南雨靈道,「已經派了兩個,不過你也得派兩個大皇子府的人,那兩個人暫時隱藏,不到逼不得已不能輕易出手。」
母子倆又商量了一些事情,封鼎心情好了很多。
回到大皇子府時,喻可言正在等他,「太子殿下,三天後封戟和喻楚離大婚。」
封鼎來不及隱藏臉上的震驚,索性直接點,「你說什麼?為什麼我不知道?為什麼我父皇不知道?」
更多的是竊喜,喻可言一直稱呼他太子殿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