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淺淺……」老太太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麼,張口后又明顯的嘆了一口氣。
林清淺壓住亂了的心神,抿了抿唇,澀聲緩緩響起:「您早就知道了?」
電話那端又是一聲嘆息,「自己的孫子是什麼樣子,我能不清楚嗎?」
江硯深打小就聰明,可是心思不正,她活了那麼多年豈會看不出他前後的變化。
「那您也贊同他這樣做?」林清淺再次開口,話音落地,呼吸都屏住了。
老太太沉默了片刻,語重心長道:「淺淺,不管是硯深還是阿硯都是我的孫子,手心手背都是肉,若你是我,你會怎麼選?」
阿硯那個孩子聰明,看起來冰冷實則善良,若真是她孫子,她自然歡喜,奈何……偏偏是人格分裂出來的。
註定不得長久。
簡單的幾句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,在江小九和阿硯之間,她選擇了前者。
林清淺拿著手機的手驀然垂下,心生鈍痛,眼底蘊藏的霧氣再也忍不住的凝聚成雨簌簌而下。
捏著手機的指尖用力的泛白,最終還是忍不住的揚起手臂狠狠地將手機摔在地板上。
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說「沒有了,除了你,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愛我。」
終於明白他為什麼會說「只有你愛的人是我,我的存在才有意義。」
沒有了,除了自己不會再也有人愛他了。
沒有了,除了自己所有人都選擇了放棄他。
沒有了,再也沒有人會貼在她耳邊低語「淺淺,你也哄哄我好不好?」
她蜷曲成一團,眼淚傾覆了臉頰,泣不成聲。
得而復失,失而復得,他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給自己了,護住了自己的安危……
可是這一切沒有了他,還有什麼意義?
阿硯,沒有你……這一切到底還有什麼意義?
***
公司的事有韓流白看著,林清淺倒不用太費心,只是臨近S.T服裝設計大賽總決賽,她的設計稿還沒有畫。
韓流白和歲歲來家裡看她,看到她整個人像是消瘦一圈都露出擔憂的眸光。
林清淺不想讓他們擔心,表現的雲淡風氣,讓阿姨準備他們愛吃的,又問他們公司的事。
飯後,歲歲跟陸秦商打電話,不知不覺靠在沙發上睡著了。
林清淺拿了一張薄毯蓋在她的身上,邀請韓流白去院子里坐坐。
最近的天氣不錯,風和日麗,花壇里的綠植物長的不錯,但還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。
林清淺用洒水壺澆水,韓流白站在她的身旁,平靜的聲音里不掩擔心,「清淺,他……」
「我懷孕了。」他剛開口就被林清淺打斷了,四個字對於韓流白而言不亞於五雷轟頂。
清澈的眼眸里滿載著震驚的望著她。
「我雖不知道阿硯跟你說了什麼,但我知道他對我是上了心的。」林清淺彎了彎唇角,「他費盡心思的給我留下這個孩子,我一定會平安的將他生下來,撫養他好好長大。」
韓流白很快就從震驚里恢復鎮定,喉結滾動,半天擠出四個字:「那江硯深呢?」
「這是我和阿硯的孩子,跟他沒有關係。」林清淺淡淡的語氣回答。
即便這個孩子和江小九有血緣關係,在她心裡也不是江小九的孩子。
這是阿硯的孩子,是他費盡心思想要送給自己的禮物。
韓流白何等的聰明,豈會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,臉色逐漸的蒼白,「你怨我嗎?其實明瀟早就……」
「小白。」林清淺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,直接打斷了,輕輕地搖頭,「我知道你從沒有想過要傷害我,同樣的……」
「我的心裡除了阿硯也裝不下其他人了。」
韓流白垂在身側的手指緊緊攥成拳頭,清潤的眸子里劃過一絲不甘心,「如果我比他早遇見你,現在是不是就會不一樣?」
林清淺輕笑的搖了搖頭,聲音平靜道:「這世間從沒有早一步或晚一步,相遇分別其實早就註定好了的。
就像我和阿硯,我第一眼看到心動的人明明不是他,可是我最終深愛的人卻是他。」
韓流白看著她牽起嘴角在笑,心裡卻無比的難過。
她的拒絕如此乾淨利落,連一點念想都不願意留給自己。
林清淺放下洒水壺,「進屋吧,太陽怪曬人的。」
韓流白跟在她的身邊,將那些傷心和難過小心翼翼的收好,與往常無異的開口:「比賽的事你準備的怎麼樣了?」
「這兩天開始準備,應該趕得及。」林清淺回答。
傷心歸傷心,生活還要繼續……
如今她不止是要為自己,要為肚子里的孩子,還要為公司那些同事負責,為不辜負那些相信和支持自己的網友。
歲歲一覺睡到傍晚,還是陸秦商來接她才醒。
林清淺想留他們用晚餐,陸秦商婉拒了,他是特意來接歲歲去未來岳父岳母家吃晚飯的。
林清淺不好再留人,送他們到門口。
陸秦商猶豫了下,還是壓低聲音道:「事已至此,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,人要往前看……」
雖然現在安慰的話對她而言沒多大用處,可是能從陸秦商嘴裡聽到這番話,多少還是有些欣慰的。
「我知道了,你路上小心,照顧好歲歲。」
陸秦商點頭,上車一邊系安全帶,一邊看向她,心裡默默哀嘆:曾經以為她配不上阿硯,總覺得阿硯娶了她是吃大虧了,誰能想到如今是江硯深配不上她……嫁給江硯深是她的不值啊!
韓流白下午就回公司了,此時歲歲他們一走,海棠別院就剩下她和阿姨兩個人了。
偌大的別墅,處處都顯得冷清。
林清淺上樓去了自己的書房,開始準備畫設計圖。
一連三四天除了吃飯和睡覺,她都在書房裡畫設計圖,為了不讓人打擾手機都關機了。
修改好設計圖就去公司,選擇布料,開始製作又花了一周的時間終於將參賽的兩件設計作品完成了。
帶著蘇英韓流白飛往米蘭,參加最終的兩場比賽。
最後這一場比賽是全球直播,備受矚目,幾乎是每個參賽的設計師國家都派來了媒體記者,還有合作夥伴前來加油打氣。
厲雯雯和駱天雪都有工作沒辦法過來,倒是任光希要錄一個MV剛好在米蘭就過來給她加油。
為了表示感謝,林清淺比賽前請他吃飯。
吃飯的時候任光希忍不住好奇問:「清淺姐,你這次沒有邀請模特?」
林清淺點頭,「是啊。」
「如果沒有模特怎麼走T台秀?」任光希擔心道,「這樣的話很難打動評委。」
再美麗的華服也要人穿在身上才能看得更真實,如果沒有模特就像櫥窗里的假人模特,衣服再好看也少了幾分靈動韻味。
「我心裡有數。」林清淺彎唇,「倒是你MV拍的順利嗎?」
任光希點頭:「順利,專輯上半年能出來,陸哥說下半年會給我開演唱會。」
林清淺替他高興,「恭喜,你終於做到了。」
「這還要謝謝你,當初要不是你願意給我機會,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,別說是開演唱會。」任光希在別人面前多說一個字都很難,可是在林清淺面前他似乎有說不完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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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為心裡充滿了對她的感激,是她改變了自己的人生……自己才能有現在的光芒和掌聲。
林清淺輕笑,「你是打算以後每次見我一次就說一次謝謝嗎?」
任光希冷清的眼底湧上一絲不好意思,唇瓣噙起淡淡的笑,簡單純粹的像個鄰家大男孩。
林清淺看著他的笑,忍不住在想要是阿硯也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大男孩,該有多好。
***
酒店。
蘇英剛剛用官微發完明天比賽的預告,準備切換回自己的小號時,門鈴忽然響起……
她放下手機走向門口,一邊開門一邊問:「誰啊?」
話音未落,看到站在門口一席紫色長裙的明瀟,她愣了下,暗暗的吞咽了下,下意識的想要關上門。
明瀟反應迅速單手撐住了門,精緻的五官上漫著不懷好意的笑,「蘇小姐,有空聊兩句。」
「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。」蘇英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神,想要強勢的關上門。
明瀟眼神一冷,高跟鞋直接踢到蘇英的膝蓋上。
蘇英吃痛的彎腰揉膝蓋,明瀟趁機就走了進來。
「我不喜歡別人拒絕我,所以你最好不要惹毛我。」她一邊說一邊走到沙發旁坐下。
蘇英抬頭看她,杏眸里又羞惱又無助,「你,你到底想幹嘛?」
「我有個小忙希望你能幫我。」明瀟歪頭露出自以為無害的笑容。
蘇英是膽子小,但也不傻,在林清淺身邊做事這麼久,自然更是比之前聰明幾分。
「你想害清淺姐?我不會幫你的……」
明瀟絲毫不意外她會這麼說,從手拿包里拿出手機,點開一個視頻給她看。
蘇英臉色倏地一白,「媽媽……」
她上前想要奪手機,明瀟立刻收回手機,笑意盈盈道:「現在想幫我了嗎?」
蘇英急得眼睛都紅了,「你別傷害我媽,你到底想我做什麼?」
明瀟露出滿意的笑容,不緊不慢道:「我要你做的事很簡單,就是明天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