見夏沐沉默不語,夏澤察覺到自己的口氣不好,這才軟下語氣解釋,「我本來沒打算對他們出手的,是他們貪得無厭,如果當時他們老老實實的收下公司的賠款,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。」
「你知道,他們為什麼突然改口,要兩千萬嗎?」夏沐想到那天徐山母親無奈痛苦的表情,心裡一酸,「哥,他們不只有一個兒子,但卻是他們家唯一的希望了,另外一個不但不學無術,還整天賭博欠下了巨款。現在徐山在我們公司出了事,如果他們不趁機訛我們的話,很可能就活不下去了。」
他們也只是被逼的。
不然,誰想做壞事?
夏澤有些詫異,不過只是轉瞬即逝,隨後便毫不在意,「那和我們有關係嗎?我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,你知不知道……」
「知道什麼?」夏沐見他話說一半停下,追問道。
夏澤遲疑了一下,見她情況跟昨天比好一點了,便將之前欲言又止的話說了出來,「公司現在的情況,很不妙。」
「公司怎麼了?」夏沐見夏澤表情凝重,心裡騰升起一種不妙的預感。
夏澤抵了抵牙槽,「前段時間公司的一個單子出了問題,這個單子是我們一年半前簽下的那個,已經施工了一大半,現在突然發現用的都是劣質材料,賣貨的老闆已經跑路了,現在找不到人,所有的後果都要公司來承擔。」
聽完哥哥的話,夏沐臉色一白。
夏澤所說的這個單子,她是知道的,也正是因此,她知道後果有多嚴重。
當時為了簽這筆合同,她和哥哥付出了很多,周轉了很久,Shine砸了將近百分之四十的資金,還不包括貸款,之後又耗費了許多人力物力。如果出事,就不只是一個單子的問題了,Shine很可能會因為資金鏈運轉不過來而倒閉。
夏澤坐在沙發上,臉色也不太好。
Shine算是他的心血,他是最不想公司出事的那個人,如果不是到了沒辦法挽救的地步,他本不打算讓小沐知道這件事的。
前些日子他去查焱尊的同時,也是想給公司注入一筆資金回來,雖然焱尊的事查了出來,但是公司……
「這事其他的董事知道嗎?」
夏澤搖搖頭,「我盡量壓下去了,但瞞不了太久。」
事情一被捅出來,Shine的股票就會大跌。
曲庭成為Shine的分公司后,資產股份就全都合併了,如果Shine出事,曲庭也保不住。
夏沐覺得她最近一定是犯什麼了,不然糟糕的事情也不會一件接一件的來。
「小沐。」夏澤突然叫她,在她看過來的時候淡淡啟聲,「你知道DL的資產有多少嗎?」
「……你問這個做什麼?」
「知道嗎?」
夏沐有些不安的做了個吞咽的動作,搖頭。
DL是焱尊的,是他的產業,就好比Shine是她這邊的一樣,她從來沒有插手過他的事。
「那你知不知道一年前DL研發出來了一項新科技,有關新生能源的,這項工作他們公司做的很保密,知情的人不多,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準備上市。」
夏沐眯起眼,她並不清楚這項科技,但……
「這麼隱蔽的消息,你是怎麼知道的?」
「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方法。」夏澤定定看著她,「小沐,如果你能把這項科技的研發內容拿到手,我們公司就有救了。」
如一顆驚雷砸中,夏沐瞳孔微微放大,好久才消化哥哥說的話。
「你是讓我……去偷嗎?」
「無所謂偷不偷,他是害死我們一家的兇手,我們就應該為父母報仇,就像當時我們以為兇手是曲靜儀一樣,不是照樣把她的公司拿回來了。」
「那不一樣。」
「有什麼不一樣的?」
夏沐辯解道:「曲庭的基礎資金是當時曲靜儀騙的夏氏資金,我們才對她下手的。」
「那DL搞垮了夏氏你怎麼說,當時夏氏破產,不就是因為是DL搞得鬼?焱尊對我們家下這麼狠的手,他不比曲靜儀更應該付出代價嗎?」
夏沐動了動唇,卻說不出話來。
夏澤眼中的肅意更濃,「更何況,如果你不弄垮DL,你永遠都奪不回小雪球,大仇不報,父母在天之靈也不會瞑目的。現在拿仇人的東西來挽救父親的公司,不是理所當然嗎?」
「……」
「小沐,我就問你一句,如果今天的人不是他,而是曲靜儀或是別的人,你會去做嗎?」
直到回到房間,夏沐都沒再說一個字,但她心裡早就有了答案。
如果不是焱尊,而是別的人。
她會報仇。
不顧一切的報仇。
……
入夜。
焱尊陪在小雪球身邊,把小人兒哄睡才回了卧室。
偌大的房子里突然沒了女主人,像是抽走了所有的生機,變得死氣沉沉的。
焱尊點了煙,送到嘴邊的時候頓住,最終還是沒抽。
他將煙身架在煙灰缸上,讓它靜靜的燃著,沉默的看著窗外一片漆黑的景象。
敲門聲響起,焱尊沒應,過了幾秒,雷歐推門進來。
他手上端著焱尊要的咖啡。
將咖啡杯放在桌上后,雷歐豎起托盤,叮囑道:「已經很晚了,少主還是少喝點咖啡,對身體不好。」
「恩,你下去吧。」
雷歐遲疑了會兒,猶豫著開口,「少主,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麼要擔下所有的責任,但是少夫人現在對你失望之極,您打算怎麼做?」
「她會回來的。」
焱尊將煙按滅,語氣很淡也很堅定。
哪怕他現在的處境如同站在一根晃蕩不已的繩子上,這個想法也從未動搖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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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歐見狀沒再問,其實他最希望的事,就是少主把真相告訴少夫人。
待他出去后,焱尊端起咖啡,抿了一口,下一秒便蹙起眉頭。
不加糖的黑咖啡,他以前喝慣了,但從沒覺得這麼苦過。
之後他便把杯子放在桌角邊,沒再碰過。
雷歐在想什麼焱尊是知道的,可若不是車禍后他的沉睡讓張浚沒能及時得到賠償,張浚就不會答應簡夢放火。
就如張浚死前在電話里說的那樣,他本打算順遂良心去報警,可是面對白血病女兒所需的大筆的手術費,他不得不去成為罪人,報警的話,一切都還有挽救的餘地。
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,但從當初的事情上推斷,夏震天的死因已經很明朗了。
關於岳母的想法,焱尊多少能想到。
那天著火時,夏家只有夏震天和簡夢兩個人,夏澤夏沐還有其他人都被她用各種理由支走了。
她應該是打算和丈夫同歸於盡。
愛人出軌,小三上門炫耀叫囂,這讓人生幾乎是完美的簡夢無法承受。
從小家庭優渥,丈夫英俊有為,是上市公司的總裁,一雙兒女優秀乖巧,然而丈夫出軌這一事實,成了她唯一且擦不掉的污點。
那時候,夏震天包養情婦的事在上流社會中幾乎是傳遍了,大家看透不說破,都在暗暗幸災樂禍或是同情簡夢。
不在沉默中爆發,就在沉默中死亡。
所有人都以為夏夫人的選擇是在沉默中死亡,但事實上,她爆發了。